【红兴】 无心 （13、14）
十三章《燃烧殆尽》
张艺兴醒来时，小猪正倚靠在他的床边打着瞌睡，他轻轻摇了摇小猪，小猪两眼朦胧的看着他，道了一声：“早啊艺兴，你醒了....”
..........
“艺兴？！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小猪在一旁又哭又笑抹了半天的眼泪，张艺兴茫然的看着小猪，又看了看这周边景象...
这里....不是蓬莱么....
“小猪哥？”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昏睡了许久，而且胸闷又气短，不知是怎么了。
“艺兴，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你等我我这就去叫岛主！”
“等等小猪哥....”张艺兴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昏睡前的事，他记得自己在北海被邪龙袭击了...是孙红雷赶来救自己的...
“小猪哥，伏魔上神呢？！他有没有受伤？我为什么在这？他受伤了是不是？！”
小猪脸上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小猪实在不知道该该怎么同张艺兴说，那个他爱慕了千年的上神那时并不是想要救他...而是....
“他...他没受伤...他...回九重天去了...”小猪顿了顿道。
张艺兴一愣 ： “回九重天去了....为何...没有带上我？”
“他...他是去....”小猪吞吞吐吐，实在不知该如何讲起.....他了解张艺兴的，张艺兴若是知道了，定会伤心难过的....
...............
“他是去受罚了。”黄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张艺兴闻声望去，师父正端着一碗气味极为浓重的汤药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妖王....
“师父？子初哥哥？师父你在说什么....”刚刚醒来的张艺兴，一头雾水，又焦急万分...
“艺兴，岛主已经在这里不眠不休照顾你两个月了....妖王殿下也一直未曾离开蓬莱....”小猪如是说道。
“两？两个月？”张艺兴似乎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黄磊吹了吹勺中汤药，轻轻送到张艺兴嘴边，道：“艺兴乖，醒了就好，来先把药喝了....”
张艺兴听见了他刚刚说的那句孙红雷回天宫受罚的话怎么还有心思喝药呢！
“师父你刚说将军回天宫受罚，他为何受罚？”
静默片刻，黄磊放下手中的汤匙，缓缓开口道：“他私自放出了北海邪龙，引那邪龙去攻击你，只为了试探你的真身，他怀疑你是魔，所以想借邪龙之手，杀了你....”
张艺兴闻言变得有些激动，急忙道：“这不可能！他不可能！他是曾经告诉我说他怀疑过我，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现在怎会无缘无故再度怀疑我是魔呢....师父，你不要骗我了！他想杀了谁也不会想要杀了我的！没有道理的，他受伤了是不是？他伤的很严重是不是？”
“黄岛主说的是事实....”陌子初瞧着张艺兴那样子，心疼不已.....
“子初哥...你怎么也这样说呢？”
“艺兴....他不是无缘无故....”陌子初欲言又止，看向一旁的黄磊.....
“这是何意，我？我没有做过坏事的！他何要怀疑我？即便那日他在房门外抓到了我，可那...可那是涟漾公主叫我那样做的，我也不想的！我要去找将军解释清楚！我要回九重天去！将军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的....我要回去....”
张艺兴匆忙下床，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好，便向门外跑去！
“艺兴...你不能再回去了！”陌子初见状一把将他抱住，阻拦了他的去路！
“殿下放开他，让他去吧。”黄磊放下手中的瓷碗，淡然开口。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陌子初松开了手，他望着张艺兴摇晃不定的背影，心中不解：“黄师兄这是何意？”
“他该去亲眼瞧上一瞧的，否则他怎么才能彻底断了对伏魔将军的念想呢……”黄磊起身，朝着陌子初行一大礼：“只是要劳烦殿下，届时跑一趟九重天，去将他带回了。”
“黄师兄不必如此！你亦算是我的师兄，而艺兴是我的好友，我定会护他安好。”
...............
张艺兴连路也走不稳，走上几步便会体冒虚汗，头晕不止，一路跌撞才算到了凌霜宫。
可还未曾踏进凌霜宫，眼前见到的一幕便直直叫他僵在了原地....
张艺兴见到自己所有的行李细软均被丢在了凌霜宫大门外！就连门口的守卫也变成了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天将！
“才被调来凌霜宫第二日便有这样多的活计，这以后啊可有我们受的了。”
“侍奉公主怎可能会轻松的了呢....这个就丢在这吧。”
张艺兴见两名仙娥搬运着那把孙红雷亲手为他制作的那把箜篌从凌霜宫走出，口中还嘟囔着要将它丢掉。
那可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住手！住手！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将我的东西丢掉！”
两名仙娥一愣，虽然她们是从别的宫中调来，以往并未见过绵羊小仙，可谁能不知众口相传中他的那副倾倒六界的容颜呢....
“你就是以往住在厢房中的绵羊仙吧....我们...是伏魔将军调来凌霜宫洒扫侍奉的仙娥...公主说你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叫我们将你的行李细软尽数..丢掉...”
张艺兴闻言一滞：“洒扫侍奉？将军叫你们来的？”
“是啊....”
“将军在哪里？我要见他！”
“将军受了飞剑穿心的责罚后，便近日一直住在不启仙尊处调养，并不在九重天。”
“受...受罚...不可能..不会...”张艺兴头疼不已，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口中在不停的呢喃。
................
“什么不会！张艺兴？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张艺兴抬头望去，迎面而来的....正是那位尊贵的公主.....
“参见公主殿下。”见涟漾前来，两名仙娥连吓得连忙行了大礼。
“去做你们的该做的事！”
“是......”
涟漾上前，永远以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同张艺兴对峙道：“张艺兴，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害得师兄去受那四十九日的飞剑穿心之刑！你自己却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将军...他...他为何受罚？”
“他醉酒私放邪龙，邪龙震塌了龙宫！误了小龙王的婚期！那日我想随他一同前去，可师兄说那里会有危险，他同我说留在九重天才会安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早就预备着放出那条龙了！虽然我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但我知一定同你有关！”
“私放...邪龙....私放邪龙...”张艺兴口中不断呢喃这几个字，他想起来了....那日是孙红雷把他带到那条巨龙面前的...巨龙忽然苏醒...孙红雷的确不在他身后... 他想跑...可是水牢却突然多了一道结界.....
一道原本不属于水底巨牢的结界....
所以.....孙红雷果真想要杀了自己？那个自己视为此生最重要的的人居然想要杀了自己？
霎时，他只觉喉间涩的发苦，忍不住紧攥指节，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想用这样的痛来掩盖此时的心痛如绞。
他忽然好害怕...可他还是不相信....对！除非孙红雷亲口对他说，否则他谁的话也不信！
............
“张艺兴，你害的师兄受如此重的处罚！巨龙没能杀了你，我也不会饶过你！”说话间，涟漾便幻出自己的法器向张艺兴袭来！
张艺兴一愣，也不知是忘记了躲闪，还是根本就没想要躲闪，剑已至眼前，他却动也不动。
“艺兴！快躲开！”
张艺兴被一有力的臂膀揽住，再定神之时，公主已经被击倒在地。
陌子初才刚刚追到这里，便看见涟漾持法器攻向张艺兴，他想也没想，一击便将涟漾打倒在地，他不由得唏嘘，也不知道涟漾在上吾天尊那处都学了些什么？
尽学了些绣花的本事吗？
“艺兴你怎么不知躲闪呢？！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命都要没了！”子初的斥责中又充满了对眼前这失魂落魄之人的心疼。
“子初哥....不用....不用这样...”他慌乱，他害怕...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陌子初！是谁给你的狗胆叫你来九重天撒野！”涟漾起身，将剑锋指向子初。
“若说撒野，敢问这位精灵小仙犯了你九重天哪一条天规？需要公主如此大动干戈？即便他犯了天规，那也该交由天君去处置，公主怎有权力在九重天罔顾法度，私自处置呢？”
“陌子初，你还是这般能言巧辨，永远都是那么令我厌恶。”
“那你不如今天就杀了我，或是杀了他，你猜猜看我妖族的将士们会不会为我和我的心上人报仇，从而踏碎你的将军殿呢？”
“陌子初，你想造反！你就不怕我去禀告父王？”
陌子初冷笑一声：“我从无此意，可若师姐想要去，我也不会拦着，于今日之事来讲，不知在天君他老人家眼里是一个区区的养女重要，还是妖界几十万大军的忠心重要，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呢。”
涟漾闻言瞬间没有了言语应对：“你！”
.............
“闹够了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这声音听得张艺兴心头一震！
三人一同回过身去，却只有张艺兴对上了孙红雷的目光，孙红雷正向他们走来，脸色沉的难看。
张艺兴轻唤了他一声：“哥...”
他略过张艺兴，直直走到涟漾身旁。
“师兄，你怎么回来了？你的伤可好些了？”涟漾见到孙红雷，即是欣喜，又是担忧。
孙红雷却没有回应她，只是看着她脚下堆积着的行李细软，沉了沉眼眸。
“张艺兴.....闹够了就拿上你的东西，回蓬莱去吧。” 孙红雷没有停留，拉起涟漾便准备回凌霜宫殿去。
“不要...我不要和哥哥分开.....哥...我求求你.....别再说这种话，我好害怕....我为我做过的所有错事道歉，求求你...不要再生我气....你看看我！我是你的羊儿啊....”张艺兴跌跌撞撞朝孙红雷跑去。
“张艺兴！他不值得你为他这样！”子初将他拦腰抱住，任凭他怎样挣扎，都没有松开手...“张艺兴，你且亲自问他，黄磊岛主所说之事，是否为事实，你看他敢不敢回答！”
“哥....”张艺兴 一串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却又小心翼翼的询问： “师父他...师父说，你想要...想要杀我...他说的....不是...”
“是真的。”
.............
孙红雷的语气依旧不带有任何情绪，可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此话而感到心窒。
陌子初好像是在指责孙红雷无情，可张艺兴的脑海中却陷入一片死寂，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想不起来，短短的几秒钟，于他而言，宛如度过了一个无比漫长又难熬的寒冬。
他缓缓的摇头，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为什么呀....”
孙红雷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这一次他换上如恶人一般，骇人的表情：“因为你只是一只身份卑微的精灵，却处处僭越。因为我的师妹厌烦了你，她说一刻也不想再见到你，因为我也厌恶你。杀一只卑贱的精灵，还需要什么理由？”他一口一个卑微，一字一句厌恶，无不充斥着尊卑有别，鄙弃的意味甚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陌生。
“什么.....”原来在孙红雷眼中....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卑贱的精灵......原来....孙红雷，早已经厌恶了自己。
可...他已将自己置于卑微的尘埃中了，他已经什么都不求了，哪怕是留在孙红雷身边也不可以吗....
哪怕是活着也不可以吗....
“我要你拿上你的东西，滚回你的蓬莱去！你听不懂吗！”
卑贱....厌恶...滚回....这些字，如同一把把的利刃，直插进了张艺兴的心脏....
“伏魔将军！你的话未免太过分了！”陌子初实在气不过，再次站到张艺兴身前！
本以为孙红雷会厉声呵斥于陌子初，可是许久孙红雷都没有再说半句话，旁人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最终他还是再次转身，预备离去。
“我陪你这么久，你怎么.....说抛下我就抛下我呢....”张艺兴垂下头，无尽灰暗和绝望瞬间将他包围。
孙红雷脚步似是顿了一顿：“我若是你，便不会死缠烂打，我早就速速回到蓬莱去，找个屋子，然后躲起来，再不敢踏足九重天了。”
......................
张艺兴眼眶眼底通红，却又慌忙掩去了眸中泪色，他只想问最后一句：“倘若....我此番离开...今生便再也不会与你相见，你也真的不会有半分的不舍吗？”他话音颤抖，声音越来越低...
“不会。”回答的干脆利落，真不愧是九重天上的大将军....
他还记得，上一次，孙红雷大婚时也曾说过要赶走他，他就曾那样声泪俱下的跪在孙红雷脚下祈求过，求孙红雷不要赶他走....
这一次...他也该为自己留些自尊了：“好......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知道了...感谢上神还愿意留我这卑贱精灵一命....抱歉给上神添了许多麻烦，我向上神保证，此生再不会出现在上神面前，永远....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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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兴.....”陌子初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被张艺兴打断。
“我们走吧...子初哥....”张艺兴转身，笑着打断了陌子初的话，可陌子初看的真切，他明明也在哭呢....
“艺兴...我...我来帮你拿上这些吧....”陌子初弯腰预备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那些行李细软。
张艺兴回身望了望，自己房中的茶杯，自己的衣衫书卷、那把箜篌、那张绵羊画像、那些剪纸、还有...那枚平安扣....全部都在了....他们清理的倒是干净...仿佛是在清理瘟神一般....
“不要了。” 他用身上那些所剩无几的修为，燃了一把火，大火瞬间燃起，他竟亲手将自己于九重天所有的一切，烧成了灰烬。
不要了....都不要了.....他后半生哪敢再奏琴吹箫呢，所以那箜篌与他而言今生无用了....还有那平安扣上神也不稀罕....至于绵羊画像...留它在世间做什么呢...平添上神的厌恶....
哦对了，还有一样东西，是他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孙红雷曾经送他的木哨，天君寿宴前夕，孙红雷于蓬莱时所赠，孙红雷曾经说，如果他想回九重天，就吹响这个木哨....后来，他一直将这木哨视贴身带着....
一并丢掉吧......一并丢进那燃烧的火焰里。
自涟漾回到九重天以来，他的自尊早已被践踏的所剩无几了，仅剩的这最后一点...也该保全了.....
他与九重天的一切纠葛，终是被一把烈火燃烧殆尽。
孙红雷在关上大门的那一刻，也听到了门外火焰燃烧的声响，他神情依旧平淡，他未曾停下脚步... 只是.....没有人能注意到他深钳进手心的指甲，和那颗被他近乎咬碎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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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何必当初》
三百年后。
蓬莱仙岛。
自上次张艺兴从九重天回来竟已过了有三百余年。
黄磊同大家说，绵羊精张艺兴自北海助伏魔将军打败邪龙后重伤，身体虚弱需要安心静养，遂将他安排在了蓬莱后山那处山洞中居住，不许过多的精灵来探望。
小猪只觉得，三百年的时间算不得长，可却足以完完全全改变了一只羊的性子。好吃的东西提不起艺兴的兴趣，有趣的新鲜玩意儿也引不起他的注意，就连自己叫他去凡间游玩儿喝酒，他也是听过之后微微笑道：小猪哥，我还要修习打坐。
是啊，毕竟他从北海回来，就失了全部修为....是的...全部....
现在仅剩的那些也都是黄岛主和那心狠的将军渡予他的.....
想起心狠的将军，小猪不自觉撇了撇嘴，心中暗叹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
他早在千年前第一次见心狠将军时，就提醒过艺兴的，此神心狠手辣，竟能想起抄书这样的恶毒刑罚....啧啧，比起那位将军，他还是更喜欢妖王殿下多一些。
那妖王殿下自这三百年里，几乎日日都会到这里来陪着艺兴修习仙法，亦或者陪着艺兴在蓬莱海边散步。
他每次来时还会给艺兴带来一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来哄艺兴开心。
反观那位将军，三百年，莫说现身蓬莱，就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未曾带来过....听闻他和他那美娇妻还很是恩爱。
将军练兵美娇妻也要去寻他，将军驻守神魔交界地美娇妻也要追随而去。
不过，总归是有人陪着艺兴就好......时间久了也许他便会从这段伤情过往中彻底走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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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猪。”
小猪正想着呢妖王殿下便来了。
“子初殿下安好～殿下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要去寻艺兴呢，我昨日在海边捡到好大一个贝壳，里面还有珍珠呢，我正要拿给他看，既然你来了，我便不去了，你交给他吧，我看好你啊～”
小猪给陌子初使了个眼神，陌子初低下头羞涩的笑了一笑，伸手接下了。
“谢谢，对了小猪，我前几日从东海小龙王那里讨来的那把琴，我不在的时候艺兴有弹过吗？”子初觉得奇怪，他从未有幸听过张艺兴弹琴，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这三百年间。
无论是送来多好的琴，张艺兴都未曾弹过....他以前只觉得也许艺兴是不想弹，可他后来不止一次看到过张艺兴对着那些琴伤神....
“没有....他还是老样子...哎.....”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
后山。
张艺兴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抬头望天了，子初叹了口气，走上前道：“你在这里可望不到九重天的，只能勉强望到一重天的星官府，说不定二十八星宿神君也在望着你，还在同你打招呼呢。”
张艺兴见陌子初前来，朝他笑了笑：“我只是在看天上的云朵，觉得那些云朵长得像我的羊毛，所以觉得亲切。”
“来看看这个，小猪在海边发现的大贝壳儿，里面还有不少珍珠呢。”子初拿出小猪给的贝壳。
张艺兴看了一眼，只道了一声：“嗯..好看...”
陌子初无奈....也不知，究竟什么东西才能叫张艺兴真正的开心 起来....他拿出那些珍珠，顺手一变，将那些珍珠串成了一条项链。
张艺兴这才有了些反应：“好漂亮。”
“送给你，艺兴。”陌子初走至张艺兴面前，为他亲手戴在了脖颈上。
陌子初闻到张艺兴身上散发的清香，不自觉愣了愣神，手上的速度也放慢了些。
张艺兴笑着问道：“好看吗？”
“嗯，我们艺兴可是公认的六界第一美人儿，珍珠，就应该配美人。”
张艺兴耳根一红，没再说话，一阵微风拂来，吹乱了他鬓角的发丝，陌子初抬手将那一缕散发别到了他的耳后。
张艺兴觉得，子初哥哥当真是一个细心又温柔的妖。
陌子初今日带来的是一束狐岐山上独有的狐尾花，张艺兴很喜欢这花，只可惜，这花一年只开一次，一次只开三日。
子初只摘了一束来，倒不是因他小气，只因张艺兴说过，希望这花也可以开遍蓬莱，所以他便摘上一朵，以自己的妖力注入，确保这花永不凋谢，然后再同张艺兴一起，将花植在蓬莱。
陌子初想好了，待这鲜花布满蓬莱之时，他便向张艺兴坦白心意.....
其实他以前也隐晦的坦明过自己的心意....只是从未得到过张艺兴的回应....就连自己送予张艺兴的琴，张艺兴都从未弹奏过....
不过子初想，若时间能证明自己的心意，那他愿意陪着张艺兴千年万年的...直到张艺兴回应他的那一天，若艺兴真的答应他，届时，这些花就是他的聘礼之一。
......................
也不知是不是这串项链的原因，张艺兴今日竟显得比以往开怀了许多，一直与子初说说笑笑，这使得子初这三百多年来悬着的心安了不少。
“艺兴，我今日便不去洞中同黄师兄问好了，族中近日有些事还需我去处理。且，看这天色，这一会儿怕是要下雨了，我便先行离开了，你快快回去免得一会淋湿了，好不好？”陌子初的语气极为温柔。
“子初哥，我知道你是妖族的王，平日里定是少不了许多事宜的，你其实不必每日都来找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张艺兴有些自责，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了妖族之王的“日理万机”。
陌子初又轻捏了捏张艺兴的小脸蛋：“你啊你，真是可爱。”
“子初哥...我已经不是绵羊了...我是...”张艺兴眼睛里蒙上一层灰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黄磊因不想再隐瞒他，已经将他的身世据实相告了...
“绵羊又怎样，妖魔又何妨。”在子初眼中，张艺兴永远是最初那长安城外的惊鸿一瞥，与他是魔是妖是仙都无关....“好了，莫要再多想，明日我会再来寻你，记得等我。”说罢，陌子初摸了摸张艺兴的头，便离开了。
张艺兴知道，他这样匆忙定是这两日妖界近日又不太平了，望着陌子初离去的方向，他微微笑了笑。
“谢谢你子初哥哥......”
天沉了下来，一声惊雷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大雨，张艺兴顺手幻出一个荷叶顶在头上，奈何雨下的太大，他只得急匆匆跑回山洞，可他却又忽的想起，自己还在在山顶晾晒着许多蘑菇干！
“糟了！我的蘑菇！”
他又折回山顶，原以为会被大雨浇湿的蘑菇却依旧好好的晾晒在那里，是有人施了法术，将蘑菇护在一层小小的结界内了....
定是师父罢....师父也真是的，把蘑菇收回来不就好了，怎么如此大费周章呢....
山洞内。
“艺兴啊，怎么才回来呢？下这样大的雨。来，快把湿了的衣衫换下来，再来上一碗为师熬煮了一下午的热汤，去一去体内寒气。”
见黄磊迎面端来那一大碗热汤，张艺兴连忙伸手接下，衣衫也没来得及换，便咕咚咕咚喝完了。
在师父面前，他永远像个孩子。
“师父，你为何不直接将山顶的蘑菇收回来呢，原本为了救我，你都已经损耗了那样多的修为....”
他垂下眼睑，又有些神伤，他自知道师父舍了半身修为来为他褪去一身魔气真相以来，便拼了命的修习，其实不光是因为想早日成仙摆脱那个无法选择的出身，也是想真正大的强大起来，从而便可同一起师父守护这个师父守了近万年的蓬莱仙岛....
“左右我们也过于长寿，修为这东西，再修炼便是，你不必总记挂于心上，你方才说什么？什么蘑菇？”
“我在山顶晾晒的蘑.....”师父不知道？张艺兴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了。
上一次，因他在三百年前受了极重的伤，以至于他的身体一直孱弱，他在修习打坐之时，忽感一阵晕眩，本以为自己会晕倒在树下，可醒来时却是在自己洞中的床上。他也以为是师父或者小猪哥将他带回来的...可小猪哥和师父那日都在仙池学堂....他们回来时还在询问他那日有没有好好修炼.....
那日，他梦中隐约听到了一声：羊....儿...
还有人轻抚了他的脸， 他以为，是自己还放不下孙红雷，所以做梦也会梦到.....
可他醒来时，却又看到被子的边上的塌陷，似是有人刚刚坐在那里，他伸出手去摸，他那石头做的床，的确在那个位置还留有一丝余温......
会不会是....
他有些恍惚....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可能是师父，可能是小鱼，可能是布谷，也可能是其他来探望他的精灵。
有一万种可能..... 但最不可能的，便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一种....
“艺兴？在想什么...还不快去将湿衣裳换下来...”黄磊见他发呆，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啊...没事师父，我这就去换衣裳....”
“啊啊啊啊！惨啦惨啦！”小猪这才跑进洞中，边跑还边数落着雨神的不是。“这雨神也真是的，和我有仇还是怎样？”
张艺兴拿连忙出衣物为小猪换上，他笑小猪像个孩子，明明年长自己一些，却还是是如从前那般，永远是那般无忧快乐的心性.....
张艺兴想起以往同小猪住在一起时...自己也同他一般，无忧无虑的，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溜到凡间去，如何逃了妙翁仙伯那无趣的课堂.....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自己....他也不确定...可人总是要成长的....不是么....
见张艺兴愣神，小猪也是难能严肃了一回，他问道：“艺兴....你喜欢妖王殿下吗？”
“自是喜欢的....”张艺兴答。
“那可是，我却见你都不愿碰一碰他送你的那些琴，殿下总是询问我...你为何不愿弹他送与你的琴，哎...那我能怎么说嘞...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张艺兴垂头，他自知对不住子初...可他真的不敢去触碰那些琴，他很想弹...只是涟漾对他施的术法....那是他无法承受住的痛。
十指连心...他实在不敢...
“我是觉得，起码也要给妖王殿下弹奏一下下嘛...不然他好失望的...”小猪哪知其他，他只觉张艺兴收了子初的琴，却碰也不碰一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我....我知道了....我明日...就弹给他听....”
.............
次日，子初来到蓬莱时已然是近乎黑夜的时辰了，他又为张艺兴寻来一个贝壳，只是今日那贝壳中装着的是他命部下在长安城内寻来的最好看的胭脂...
张艺兴收了他的胭脂，直言他今日为了答谢子初的陪伴，特意为子初谱了一首曲子.....
子初不胜欣喜，连忙到流萤树下落座，今日薄雾笼着月色，在这样的环境下，听张艺兴为自己弹琴，倒是别有一番意境，只遗憾今日没有星星，因为他记得张艺兴最喜欢看那漫天星辰的。
“子初哥，这首曲子是我昨天连夜谱出来的，如果弹的不好...还望见谅啊...”
“怎么会！！”子初笑的明朗，张艺兴特意为他谱曲，他心中早已感动的一塌糊涂。
张艺兴点点头，将指间触上琴弦。
..............
可....仅在指尖触上琴弦的那一刻，他额头便蒙上了一层薄汗！
疼....比在九重天时还要疼....
可他还是咬紧了牙，装的一副优雅从容的模样，开始为子初弹奏，子初并未察觉异常，满眼温柔的看着张艺兴，看着他拨动琴弦的纤纤玉指，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听着他的琴韵飘荡在这蓬莱的山水之间。
忽然，那氤氲着的雾气散去，陌子初抬眼望天，天空竟已布满了星辰。
他眉头一皱....因为他抬眼便察觉，这样多的星辰忽现，必定是星宿神君所布。
可今夜本无星空，星宿神君为何会忽然在蓬莱上空布星.....
正想着，张艺兴那边的琴音忽然停滞.....他傻愣愣的望天....
那颗最亮的星星，他认得....
那次他因在九重天迷了路，所以与佘竹起了冲突，孙红雷遭了禁足，星宿神君前来凌霜宫探望....那时孙红雷托星宿神君在凌霜宫上方布了一颗好亮好亮的新星。
孙红雷对他说，以后若是他哪日笨的连凌霜宫都找不到，便抬头，看见那颗最亮的星星，便能看见家的方向....
孙红雷还同他玩笑说，要为那颗新星取名叫绵羊星。
张艺兴嗫嚅开口： “那颗...我...我认得...我..噗！”
！！！！
“艺兴！！”
张艺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了身前那把琴，他应声倒地，吓得子初面色苍白，连忙将他抱起，朝着药池狂奔而去！
月色下，独留藏在树后的身影，在那见不得光的黑暗中窒息颤抖。
...................
张艺兴醒来时，闻到自己一身的中草药味，他便知道自己一定又被泡在那药池中了。
“艺兴？”子初轻唤他。
张艺兴见子初在自己床边，正要开口回应，却忽然想起...自己因涟漾的法术昏死过去....如果叫子初知道了这件事，依子初的性子；他会不会闹上九重天去.....不行不行.....需得赶快编个理由，将此事搪塞过去才是....
“子初哥哥...那个...我...”
“是谁给你下的如此狠毒的咒术？是孙红雷？还是涟漾？”子初面色阴冷，直截了当。
...........
一阵静默。
“是涟漾吧？你告诉我艺兴？是不是涟漾？！”
张艺兴讷讷无言，只道了一个是字。
子初长臂探来，将张艺兴揽在怀中，颤抖道：“对不住....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我死也不会逼迫你去弹那把琴的！”
“不怪你啊子初哥...你想听，我便想给你弹...我没什么大碍，自三百年前我受重伤后，我本身子就不好....所以你万万不要自责.....”
子初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咒术我和黄岛主已经替你解了...所以你以后，不用再害怕会无法弹琴了。”
张艺兴点点头，他觉得子初永远是那么温润.....可就是这样温润的人生起气来才最了不得呢，他连忙转移话题：“师父呢？”
“黄师兄去给你煎药了，很快便过来陪你，艺兴...待黄岛主过来，我便要先离开蓬莱几天，黄岛主说了，你是咒术反噬所以才会晕厥，没有什么大碍，但我不在，你也要乖乖吃药，知道吗？”
“你要去哪！”张艺兴立刻慌了神。
“自然是回妖界了，我这两日都不在妖界，需得要去看看了。”
看子初的神情，应该不像是要去九重天“闹事”的样子，张艺兴悬着的心也便放下来了。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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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
“将这女人的画像给本王四散到妖魔两界各个角落去，告诉我妖界子民与将士，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在六界中见到这个女人，便不惜一切代价，取她性命。”
“是，殿下！”
子初嘴角挂上一丝从未有过的阴冷笑意，涟漾，我不亲自杀你，是顾及身份，顾及师父的养育之恩。可这不代表，我妖族将士杀你不得！！！
..................
张艺兴只将养了几日，便觉得身体比以前还要好了许多，这几日夜里他只要睡去，再醒来总会觉得自己精神大好，灵气高涨，他心想，自己一定是吾得了什么法力真谛！
昨日又下过雨，所以今日天气甚好。
张艺兴想，不如去岛外转转吧....许久没有出去看看，他已然是快要忘记了蓬莱岛外是个什么模样了。
师父今日去了学堂讲学，小猪哥也去听讲了，无人陪他，那便自己去吧。
他不敢独自跑去别的地方，所以便在岛外的树林中转了转，预备采些蘑菇便回去，正采着....
“看呐！这不是...蓬莱岛上的那只绵羊精！”
“真的是他....”
“他叫什么来着？”
张艺兴闻声起身.....愣了一愣才想起来....这三只....是岛外的蘑菇精....
他还未去九重天时，因为喜欢吃蘑菇....所以这些蘑菇精很不喜欢他...
张艺兴不想与他们纠缠，便预备转身离开...
“诶！你要去哪啊？”一只蘑菇精幻成人形跳到张艺兴面前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我要回家....”
“你还有家啊，我们还以为，你是没人要的羊呢～”
张艺兴驻足，心下一愣：“你说什么.....”
“我的姑母可是在九重天做上仙的，她同我说的，说你赖在伏魔上神家里不走，结果最后还是被将军和公主给赶出来了，哈哈！”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没有人要的！”张艺兴闻言眼眶一湿，立即垂下眼睑，彷徨又无助...
“那是什么？”
“我.....你......”他该怎么解释呢.....蘑菇的姑母...说的可不就是事实....
张艺兴难堪极了，他一把推开蘑菇精，头也不敢回的跑走了！
回到蓬莱后山的山顶上，找出自己偷藏着的一坛清酒，一股脑的喝了个精光！
这酒不烈，却也会叫他感到阵阵晕眩，他抱着酒坛，一直望着天，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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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蘑菇的话着实刺痛了他！和他提起谁不好！偏偏就要提起孙红雷！
偏偏就要去提起那伏魔将军......
这几百年，他一直在想....如果自己的出身并非师父所说的那样，如果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绵羊精，那他与孙红雷之间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他曾花费了很久的时间去接受和相信自己生而为魔这件事，也花费了很久的时间想要忘记在九重天的一切，他想好好生活的....
可....他真的做不到....他忘不掉啊！
“你既然要杀死我又为何要救我.....既然救我又为何要弃我！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心狠的神仙吗？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说罢，张艺兴一把将酒坛砸碎！
...........
“艺兴？”
张艺兴听闻身后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猛的一回头，恍惚一瞬还以为....是他来了....
可待张艺兴回过神来，才发现，正向自己走来的，原来是子初哥哥.....
“发生了何事？你为何....独自在这里饮酒？”
“没事....只是今日见这繁星朗月，酒虫便在肚子里作怪了....我还以为子初哥哥近几日都不来了呢.....”张艺兴起身，走向陌子初。
“近些时日族中出了一些小事...我脱不开身...所以来的迟了些...我...小心！”张艺兴起身之时忽然眼前一阵眩晕，才走了两步，脚下便一个踉跄，幸而陌子初及时抱住了他！
...........
张艺兴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只因两人此刻的距离变得的近在咫尺。
夏季衣衫甚是单薄...使得陌子初心中燃气了一股莫名的欲望，陌子初看的真切，怀着抱着的这个小小人儿从耳朵到脸颊，从脸颊到鼻子，还有他的嘴唇，因为喝过酒的原因无一不是浅红色...
许久，陌子初都未松开双手，张艺兴抬头看着将自己抱在怀中的人，他从未被如此近身的灼烈目光盯紧过，他露出了几分不自在的神色，顿了顿道：“子初哥哥....谢...谢谢你...”
“张艺兴......” 陌子初伸出一只手轻抚了抚张艺兴的脸， 柔情忽然而至，暧昧的气氛令张艺兴有些不知所措...“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美？美的令人心颤....”以往子初克制自己的感情，是怕自己唐突了艺兴，可这一刻，他却不想顾及那么多了....
“什...什么意思啊..子....”
陌子初的指节轻轻抬起了张艺兴的下巴，倾身印上了张艺兴的唇瓣，微微一啄，打断了他正在磕磕巴巴说着的话....
“子初哥.... ”张艺兴一愣.....
未等他反应过来，陌子初便再次追着吻来，揽着他的身子，将他抵在石壁上亲吻，这一次的亲吻温润炙热，急迫绵长。
月色朦胧，连空气中都氤氲着淡淡柔情。 呼吸声，心跳声，还有月下拥吻之人的舌尖，全部都缠绕在一起，张艺兴神智有些混乱，他想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可是...他似乎又贪恋这个吻... 于他而言，这不光是一个吻，而是真真切切被爱的感觉....
是他从未体会过的被爱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忽然湿眼睛了....眼泪顺着眼尾向下滑落，陌子初感受到他脸颊的湿润，慌忙的放开了他。
“艺兴...对不住..我..我一时没控制自己...我是的错，我不该....” 陌子初连忙拭去他的眼泪，小心翼翼道：“艺兴，别怕，你听我说，我喜欢你...我真的...很爱你！从第一次见你...心中便再无他人了...我自知唐突，可...我实在难以控制自己....”
张艺兴闻言身体僵了一僵，不知该如何回应陌子初...他的子初哥哥这几百年里对自己的好他都看在眼中....可子初越是对他无微不至，他的心中越多一份愧疚..
因为...无论他怎么努力的想要忘记，都还是忘不掉！
忘不掉....那位上神.......
“没关系....我知道...我知道你心中的人是谁...我可以等，等到你忘了他...等到你接受我的...所以没关系....”陌子初抿了抿嘴唇，伸出手去，摸了摸张艺兴的头......
反正他也早就做好了被张艺兴拒绝的准备的.....
“子初哥...我答应你。”
！！！！
“你..你说..什么！我...艺兴....我...你可以再说一次嘛...”许是太过激动，陌子初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一定要听张艺兴再说一次！
“我说我答应你，答应同你在一起。”张艺兴浅笑着垂眸，掩去满目的纷杂思绪。
“张艺兴，我真的好爱你。”
下一刻，陌子初一把将他揽进怀中，满眼笑意。
月下相拥，神仙眷侣，多么羡煞旁人，可是在他们身旁不远处的那颗流萤树后，躲在那里的那位上神却不是这样想......
树后的那位上神此刻正恨不得将自己的拳头捏个粉碎....
.................
“这段时间，我可能没有办法常到这里来，待我处理完族中之事，我定三书六聘，带上我妖族最为珍贵的宝物前来蓬莱提亲！”陌子初凝眸望着张艺兴，目底蕴起款款笑意。
“我....还没...”
张艺兴正要开口，流萤树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谁...谁在那里？”张艺兴闻声一惊，想要去树后看一看究竟。
“等等！我去...”子初拦住他，先他一步，走到树后...树后空无一人，可这树下的砂石上，是明显的脚印凹陷。
刚刚竟然有人站在这里，而且，时辰还不算短....子初瞬间会意，嘴角便勾起一丝弧度，心中暗叹可笑。
“没人，是风吹过而已。”
张艺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失落.....
“子初哥....我有些头晕...我...我想要先回去睡了....”
“那我送你回山洞去。”
“没事...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我可以的......”张艺兴眼神有些许闪躲，却还是微微笑着。
“好....”子初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轻叹了一口气。
定是天意吧....子初没想到，自己这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公子，竟也会有为了一人而付诸真心的时刻.....
子初独自走出蓬莱，途径张艺兴今日去过的那片树林，看到那三朵被石化了的蘑菇时，驻了足。
“师兄.....你堂堂上神，究竟是为何，为何在这里做这些小偷小摸之事？”
.................
孙红雷从黑暗中走出，眼神中带着一丝煞气....
见孙红雷现身，陌子初冷笑一声：“呵....今日我过来的时候途径过这里，见这三只被石化了的蘑菇，便一眼识出这是出自师兄你的手笔，只是我没想到那个我一直敬仰敬佩的师兄，竟也会做出偷窥这样的行径。”
“远离他。”孙红雷冷着脸，紧咬着牙道。
“凭什么呢？师兄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要求我的呢？”
陌子初一句话，便噎的孙红雷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师兄啊，你不觉得自己甚是可笑吗？他曾属于你的时候，你何曾珍惜过他？你甚至不惜冒犯天规，不惜伤他性命的去试探他真身.....如今又现身于此做什么呢？你不会是要对他说抱歉吧，那我且试问你一句，如果他当初就死在那条邪龙手里，你又当如何呢？抱着他的牌位说抱歉吗？”
孙红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竟唤出伏魔剑来直指陌子初！ “我不知我当如何....但我知你若再有一次像今日一般....再像今日一般冒犯于他，我一定会将你那狐狸爪子剁下来！”
陌子初摇摇头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如果是以前师兄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与师兄竟会为了争夺情爱而刀剑相向......可是师兄啊，你刚刚听到了吧，他说他愿意同我在一起。或许他以前是爱过你，可你的所作所为早就伤透了他！他现在心中的人已经不是你了！且，你已经有妻室了，你早就连争夺的资格...都没有了。”
陌子初一字一句，句句都在剖析着孙红雷从来也不敢直视的内心.....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只是....”孙红雷心跳滞了半刻！那是一种赤裸裸被戳穿心思的感受，他连忙怒声斥责陌子初胡说，可眼神却在不自觉的闪躲！
“只是什么？你从来也不敢承认你爱他的，从九重天到现在，从来都不敢承认！呵...师兄，你的爱真的不值钱。”
“只是.......”孙红雷放下手中长剑，眸中如渊似海，只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了...
“三百年前，你将他的行囊物品尽数丢在宫外，将他赶下九重天去，而后莫说正式登门蓬莱道一声对不住，就连问候的信件都未曾书写过一封，如今又来唱的什么戏码呢....”子初轻蔑的看了一眼他曾经最敬重的师兄，如今的师兄，可真是令他感到失望....
“你与其有命令星宿神君在那里布星星的功夫，倒不如去加倍的将你欠他的那些灵气还给他来得实际。”
孙红雷一怔：“什么灵气？”
“什么灵气？你从魔界受伤归来，那样多入药的灵气你以为是谁给你的？”
孙红雷静默半晌，眉头紧蹙：“难道...不是涟漾？”
子初冷笑一声，笑孙红雷过于痴傻：“你可知你为他布星星那日，他为何会昏死过去？你可知他被下了咒术？你可知那咒术使他一触碰到琴弦，全身便如同千千万万把利刃游走过他的四肢百骸？你可知这咒术，正是你那善良的美娇妻为他施下的？”
“咒术....会疼遍四肢百骸....不....不可能...涟漾...她...不....”他自己也知他的话说不下去了....他默默地垂了眼，再未言声。
“随你。反正，你已经失去他了。”不打算再同他浪费自己的口舌，径直的路过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次日。
子初果然没有再来，黄磊同张艺兴说，是因为妖狐一族的长老近些时日不安分，族里本就有些人心不稳，许多长老本就不愿意亲近天族，不愿亲近仙类。
子初还日日到蓬莱去，惹得族中许多人不痛快，因此族中生了内乱，所以子初才只得留在狐岐山，近些时日怕是都不能过来了.....
张艺兴松了口气，也好....他的心中如一团乱麻，乱到他想要去凡间转转，去散一散心， 其实即便像个凡人一般在人间住上三五个月，蓬莱也才过了半日而已......
于是.....这贪恋凡间的张艺兴终还是忍不住，又留了字条离开了，字条的内容大抵是：我去采些蘑菇，半日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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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虽然热闹繁华，但却离蓬莱有很远的距离，张艺兴思来想去，决定去幻州城，那里不大不小，离蓬莱也近些....
张艺兴于这城中转了转，这里倒也热闹。
酒肆，客栈，镖局，他都认得，可这花满楼是个什么楼啊.....修的这样漂亮，就是大白天大门紧闭的，不用开门做生意吗.....
正想上前看看，张艺兴忽然被一个神色匆匆的路人撞了一下...
“对不住....”张艺兴连忙向那人致歉。
“无妨无妨...”那人连头也不回....
“诶！这位大哥....我想问一下....”
张艺兴伸手拦住了那人，那人便慌忙站住了脚。
“请问大哥，这个花满楼是什么地方啊？”
那人似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转过头来回答道：“饭馆。”只是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奇怪.....
张艺兴松开放在那人肩上的手，道了声谢谢，那人便匆匆跑走了。
原来是饭馆，正巧他这会儿肚子有些饿了，便走上前去，敲了那花满楼的大门.....
咚咚咚....
“谁啊？还没营业呢，晚些时候再来吧！”来开门的，是一个女人。
张艺兴看她那面相应该是已过了不惑之年的...只是这身打扮.....好生....妖艳啊....
女人极不耐烦，斜睨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张艺兴，可不知怎的，却又突然见了宝贝般换了副德行...两眼直放金光.....
“老板娘...这都是正午了...怎么还不营业呢？我想吃些饭食....”
“啊....有有有！想吃什么都有！来来来里面请！”女人连忙把他请进门，心想且不说这小公子的长相，就是衣衫，看起来也是应该是个身份显赫的大家子弟的
....先搞清楚他什么来路，拉进来赚他一笔银子再说！
张艺兴确实饿了，点了一桌子的烧鸡烧鸭，还点了一小壶汾酒呢！
正要开吃，刚那女人却领着两个打扮的更加妖娆的女子径直坐在了张艺兴身旁。
“小公子，一个人来喝酒多没意思啊，红儿陪你喝啊～”
“就是啊小公子，来，我喂你。”
那两个女人进门就要向张艺兴怀里钻，他见这阵势，连忙逃离了那张桌子！
“你们...你们是谁啊！”
两位女子见状要又贴上来，这一次直接吓得张艺兴钻到了桌子底下去！
“别别别，别过来，有话就在那说吧！”
“哎呦，你看看这算怎么回事呢，来来来小公子，快出来。”那女人连忙将红儿二人轰走，将张艺兴搀扶起来：“小公子是不喜欢女人？男人我们这也有！”
张艺兴这才明白过来！这里，可不就是青楼嘛！！那这个女人...不就是.....
一个青楼啊，取这么好听的名字做什么......
“呃....这位...我只是来吃饭的...呃不是...我不吃了不吃了....”张艺兴连忙起身，预备掏出金叶子结了账赶快离开。
可是.....他摸遍了全身上下....都没有摸到自己的钱袋！他有些慌了....想了半天，才想到刚刚撞到自己的那个人！
“老板娘.....”
“什么意思？你小子不会是来吃白食的吧！”
“不是....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这就回家拿钱，我拿了钱就来还给您！”
“那可不成！你要是跑了我找谁去！你家在哪！我派人去取，取回来，你再离开！”
“我.....我不能说我家在哪里....”且不说凡人根本找不到蓬莱，就算找到了.....他们怎么说呢，你们家有个叫张艺兴的人在青楼吃饭，还不给钱......不行不行！
老鸨本以为遇到了个富贵貌美的公子哥！没想到是个骗吃骗喝的！
“来人！！！”
老鸨喊了一声，瞬间跑来了七八个打手，将张艺兴团团围住！
“这个小蹄子敢来我花满楼白吃白喝！给我打！”
“别别别！老板娘，有话好好说....”这也太倒霉了...张艺兴吓的不轻，若于人间使用仙法，蓬莱定会感应到....那样的话，师父不就知道了.....
“我可以做工抵债....我...我会洒扫...跑堂也行....”
“做工？” 老鸨挥挥手示意打手离开，她倒是一眼便相中了这脸蛋儿，他说做工，也不是不可，将他留下，到时将他困在这里好好调教调教，叫他接客，定能大赚一票。
“好啊， 这一桌子菜啊，我就算你五两银子，你一个月的薪水是一两，五个月，我算你还清。”
“可....可以....”
天呐，他这是造的什么孽....本来是想来人间游玩散心，这才刚到这里，就身陷青楼了....... 罢了...做工就做工呗...反正也不会有比在九重天侍奉那公主更累的活计了......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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